时间拉回到2019年,马斯克首次提到Dojo的概念,其目标只有一个:打造一台专门用来处理和训练自动驾驶模型的性能猛兽。它的心脏,是特斯拉完全自研的D1芯片。 当时的特斯拉AI部门负责人称,这台超级计算机将赋能FSD神经网络,从而能够在大规模上训练,并自动化处理各种长尾场景,比如应对路边的孩童或被风吹动的塑料袋。 特斯拉计划斥资数十亿美元购买英伟达AI芯片。马斯克本人也公开确认,到2025年底,公司拥有的英伟达旗舰H100芯片数量将从3.5万块增加到8.5万块。 这位深受“第一性原理”影响的科技狂人,痴迷于掌控核心技术的整个链条,从原材料到最终产品,以此来最大化地优化成本和创新速度。 当所有传统车企都依赖第三方充电设施时,马斯克斥巨资在全球铺设了特斯拉专属的超级充电网络,将其打造成了品牌最坚固的护城河之一。 当电池产能成为电动车的命脉时,他没有满足于向松下、LG采购,而是亲手打造了超级工厂,并全力推进4680大圆柱电池的自研,试图将供应链的命门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。 当他认为英伟达提供的车载芯片无法满足FSD的算力需求时,便毫不犹豫地组建团队。在2019年的自动驾驶日上,特斯拉正式推出了算力惊人的自研FSD芯片,完成了对车载计算平台的垂直整合。 这些成功的先例,让马斯克有充分的理由相信,Dojo不过是这条成功路径上的又一次复制。然而,他似乎低估了AI训练芯片这座“叹息之墙”的高度和厚度。 据专业机构分析,Dojo的芯片架构设计非常规且激进。它为了追求极致的算力和带宽,抛弃了传统的内存设计,试图将处理单元和高速缓存直接封装在一起。这种理论上性能极高的设计,在现实中却遭遇了散热、功耗和系统稳定性的巨大挑战。 一位分析师曾言:“特斯拉试图同时解决一个硬件问题和一个软件问题。他们不仅要制造出全新的芯片,还要为它编写一个全新的软件堆栈。这是一个极其困难的挑战。” 据科技工程学会媒体报道,到2024年,特斯拉已在Dojo项目上花费超过10亿美元,但其性能表现并未与投入成正比,也未能按时达到马斯克设定的性能目标。报道直言:“Dojo从未真正兑现它的炒作。” 从H100到最新的Blackwell平台,英伟达不仅提供性能强大的芯片,更重要的是,它提供的是一整套解决方案,背后是其经营了近二十年的无形壁垒——CUDA软件生态。 全球数百万的AI开发者,都已经习惯于在这个平台上进行工作。任何一款新的AI芯片想要绕开CUDA,都无异于说服开发者们放弃熟悉的Windows,而去学习一套全新的操作系统。 英国一家备受瞩目的AI芯片独角兽公司Graphcore,曾被视为英伟达杀手,融资超过7亿美元,其芯片设计也备受赞誉。但最终,由于始终无法构建起能与CUDA抗衡的软件生态,在耗尽资金后,黯然走向被出售的命运。 Graphcore的失败,清晰地揭示了这场战争的残酷真相。特斯拉Dojo所面对的,是同样的困境。这次投降,并非自身能力不行,而是行业规律使然。 放弃Dojo,对特斯拉来说并非一次纯粹的失败。国外某科技媒体的评论文章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:“Dojo的关停对英伟达是胜利,但对特斯拉也可能同样是胜利。” 这篇文章认为,将算力基础设施外包给最专业的玩家,可以让特斯拉的顶尖工程师们从复杂的底层硬件维护中解放出来,将全部的精力聚焦于他们最擅长的领域:神经网络算法、数据处理和模型优化。 这标志着,特斯拉对AI竞争的认知,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。它终于意识到,在人工智能的下半场,竞争已不再是某个单点技术的突破,而是平台化、生态化的全面对抗。与其追求无所不包的垂直整合,不如将有限的资源投入到最能体现自身优势的领域中。


